五毒老农钉子户

攻击力强大,生人勿近。偶犯少女心,实际纯爷们儿,是个帅气逼人的女壮士。

© 五毒老农钉子户

Powered by LOFTER

剑三 冷cp 佛毒 佛不渡(七)

合一


五仙教圣蝎门下有一老怪,其名汶央。善养蛊种药,喜欢养娃,教中人尊称其为“央叟”。

央叟收徒不计根骨不看相貌,只凭一时兴起。养娃收徒如养蛊,谁能活到最后,便是唯一的弟子,即为蛊王。


他捡了百八十个孩子,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仨。原本最小的那个娃也该是活不下来的,奈何艾黎那老不死的护着,没祸祸成功,便也留了下来,成为汶央眼中最不成器的小废物。

可是小废物也是心头肉,自己可以嫌弃,别人不行。

原想着养大了娃老来也有个人烧饭端水洗洗脚,没曾想一个个都不着家。


干干瘪瘪的老头汶央,托根烟杆子塞嘴里嘬嘬,一声长叹转了十七八个弯道,阴阳怪气绕得人耳朵疼。

他躺在大树下头摆的竹蔑摇椅上慢吞吞晃着,眼神有些涣散。


听说中原最近打起了仗,死了老多人,连教主都被惊动,把阿幼朵那小丫头遣到枫华谷去查案子。

也不知道三个娃儿活着没?曲徵定是跟着那劳什子浩气盟到处跑,不务正业地救死扶伤;晴桑个臭丫头倒是挺争气,晓得该杀谁怎么杀,断不会被人欺负了去……还剩个杳无音讯良久的小徒弟。


幺儿再不争气也是宝,哪天要是见着了把小徒弟拐跑的那个小叫花儿,定是要把他好好惩治一翻的……哼。


汶央翘起脚丫搁膝盖上,屈指抠抠死皮,搓成一小坨,噔地弹飞出去,抬眼就见三角梅田便小路上跑来一人。


“央叟——教主传你切见她咧——”


汶央眸光沉了沉,把烟嘴儿在地上磕磕,站起身来抻懒腰。骨茬子噼噼啪啪一顿响后,十分敷衍万分不耐地摆摆手,吆鸡似的让那传令人在前面带路。


身为一个人憎狗嫌的老妖怪,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底,为何教主传他。

不是徒弟,就是战事。


中原的腥风血雨,终归是波及到苗疆啦。




被央叟标记为“十分有出息”的女徒弟晴桑正在哭鼻子。


任凭哪个姑娘追着个大男人风里来雨里去地跑三年,到头来仍然被扔下,也是要哭鼻子的。

从太平盛世追到烽烟四起,晴桑一直跟着慧刚。


她是在无量山那儿追上和尚的。


彼时慧刚持方丈手书,一路西行,风餐露宿,终于来到大唐最西端。虽蛮人横行,民智状若未开,慧刚依然在花山节时到了无量山。

他不明白梦中佛祖谕示,一路也进行过诸多猜测,终究不得其果。


还拖了个尾巴。


和尚看着那晒黑了老大一圈儿的熟悉面庞,头发随随便便扎了个高马尾,笑得可开心,光着脚边挥手边朝自己跑,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。

他是知道自己身上有这姑娘下的追踪蛊的,曾好言相劝让她给解了,结果那姑娘竟说出“非成夫妻不得解”的话来,实在让人赧颜。

几番推脱女子追求不得果,慧刚只能顺其自然,加快行进步伐,不让她跟。可每每觉得甩脱之时,又总会再次相见。


白衣僧双手合十,微微颔首,如初见时一般,给晴桑念了声佛号。


“阿弥陀佛,女施主,你这般跟随与我,实在不妥。”

“有何不妥?”

“这……就是不妥。”

“那我且问你,你是有婚约?有人要见?有事要办?还是心里有鬼?”

“……都没有。”

“那我再问你,我跟着你,是逼你悔婚?是杀你欲见之人?是坏你将办之事?还是成了你心中的鬼?”


慧刚说不出话来。

慧刚说不出话来,晴桑便笑了。


她笑嘻嘻地,自然无比掀了和尚雪白斗笠帽,垫脚摸摸光头。

慧刚也似是习惯了她这般做来,竟未出声阻止。


晴桑快乐地说,既然我并未碍着你什么,那让我跟一跟又有何妨。


于是便跟着了。


他们在花山节逛了逛,又沿路发现了几块石碑,看到了雪魔王遗风的过往。

慧刚为那位早逝的文姑娘念了一段往生咒,晴桑在一边坐着捧脸发花痴。


她待和尚念完经,直勾勾盯着他,说,要是有一人愿为我疯魔至此,我便是来世也会去寻他。

慧刚双目阖拢,眼观鼻鼻观心,宁神静气,心如止水,恍如没听见她说话。


之后晴桑依然跟着他,过虎啸岭经狼泣崖,一路行至神木谷。


神木大观,独木成林,有灵雀居于其上。

慧刚就在这儿把她撇下了。


“呜呜呜呜呜……他为什么又要跑……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”


照顾孔雀的老婆婆十分不落忍,递给她一块干手绢,并把湿透的那一片接过来拿出去泡泡。

这姑娘也是可怜,想是那光头中原男人不识货,瞧把咱家小妹姐儿伤心得……


晴桑哭得很伤心。

她本是想带着慧刚来见灵雀,骗骗他,让他觉得自己就是真命天女什么的,结果一觉醒来这人又跑了。

而且不知为何,随身携带的雄蛊竟然瑟缩着不动弹,倒像是被这附近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一般,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儿去寻他。


于是晴桑就坐石墩子上,伤伤心心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。

眼睛刺啦啦的疼,都怪那个臭和尚。


婆婆给她斟了杯水来,晴桑咕咚咕咚一气儿灌完,眼眶红红头发乱翘——她起床来发现和尚不见了就开始哭,还没梳洗——哑着嗓子问婆婆是不是这里有很厉害的蛊王。

婆婆面色不好地告诉她,这神木谷以北,被乌蒙贵那叛徒给占了去,满山满谷都是尸兵尸将,即使没有蛊王,这是数量一多起来,对普通的蛊也会有压制作用。


于是晴桑也不哭了,呆呆坐那儿看着神木下的流水,也不知想了些什么,半晌一揉鼻子站起来,跟婆婆说自己要去杀尸将。


婆婆:“……胡闹,那玩意儿是那么好杀的么?!”

晴桑:“不管,要杀。”

婆婆:“你想怎么杀??这可不是纸糊的假人,一笛子抡不翻一片!”

晴桑:“不管,就要杀,婆婆你们镇守在这里这么久都没让那些东西越过这条河,肯定有办法。”

婆婆:“你想出气,有别的办法,婆婆看谷外狼族虎族的勇士都不差的,你嫁他们马上就能出气,随便打,不还手。”

晴桑:“他们又不是和尚我为什么要嫁!我就要杀尸人!”

婆婆:“……。好好好杀杀杀,婆婆带你去杀。”


于是化缘回来的和尚只看到空荡荡的灵雀巢,还有一个打杂的老爷爷。

他上前询问,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,此处不是神木谷,而是别的相似的地方。


老爷子眉毛老厚老厚,佝偻着背扫地,含含糊糊似嗓子眼里包了口痰,告诉慧刚,那俩泼辣的婆娘骑着灵雀进乌蒙山杀尸人去了。


慧刚:“……。”


他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时候赶紧跑?


可他终究没有跑。

一是因为那老人家在他进了树屋后,有意无意堵着出口;二一个是因为什么,他自己也不太清楚,只得五心朝天默念清心咒。


待得晴桑和婆婆骑着孔雀扔火石炸熟一堆尸人回来后,打眼看到的就是在家乖乖等着的慧刚。


晴桑连让孔雀停稳都等不及,啪嗒啪嗒光着脚跑过去,一个饿虎扑食砸和尚身上,七手八脚缠稳了,不动了。


慧刚双臂张开,不敢碰她,吓得跟鹌鹑似地猛然一抖,便被带着往后仰倒,光头磕到了树壁,咚一声可响。


晴桑高兴坏了。

和尚回来了!他回来找她了!她就知道和尚是喜欢她的!


慧刚被晴桑扑倒一撞,头有些发昏,僧帽都歪了,又不敢伸手推这姑娘,毕竟五仙教的衣服哪哪儿都遮不住,男女授受不亲,便是哪儿都下不得手。

晴桑直起身,兴奋得很,瞪着一双哭肿了的核桃眼,嘿嘿嘿嘿直傻笑。


慧刚八风不动的淡定表情有破功趋势,心中暗暗咧了咧牙缝,觉得依然挺伤眼的。

……好像这姑娘在自己心中留下的几次深刻印象,都挺伤眼的。


于是便不再追也不再逃,故事到这里似乎就有了个圆满结局。

可惜,老天不让。


慧刚与晴桑就这么结伴同行,相当于江湖上最普通的闯荡组合。

晴桑求的是和尚那颗心,慧刚逐的是佛祖传达之意。相距甚远的目的,依然是一追一逃。

追的那一个喊不停逃的,逃的那一个还没学会看看自己那颗心。

这两人,终是要迎来结局的。



天宝十四年,安禄山起兵,天下大乱。

好像一眨眼,江湖上各大门派便都开始关心国运,文人士子也开始忧国忧民,朝廷众人也不再尸位素餐了。

也是,国破后便是家亡,没有人愿意瑟瑟苟苟疲于奔命。


慧刚西行之旅未有所得,只得回返,返程途中多少会遇上逃命之人。行至巴陵,战争已趋白热化,便听闻太原之乱。


“和尚,我师父也在太原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陪我去好不好?”

“好。”

发表于2017-01-06.20热度.